《繁城之下》：黑色古装剧的重要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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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讯视频的原创剧集《繁城之下》近日收官，受到了观众们的喜爱和好评，豆瓣评分高达8.5。该剧在国内电视剧市场中独树一帜，以其独特的叙事节奏、人物刻画和影像风格吸引了观众的眼球。值得注意的是，这部剧集创作了一种纯正的“黑色”古装剧的风格，这在以往的电视剧中并不常见。
这里所说的“黑色剧”并不是一个严格的定义，而是借鉴了“黑色电影”这个电影类型的概念。黑色电影是上世纪四五十年代好莱坞制作的一种独特类型，其最基本的特征是：大量的夜景场景、阴郁的影像氛围以及描述生活在社会灰色地带的人物。这些人物既有表面上正义但实际上腐败的警察，也有看似邪恶但实际上有情义的街头混混。这些角色之间的关系充满了复杂的纠葛和欲望，但最终大多都无法逃脱悲惨的结局。好的黑色电影之所以成为经典，是因为其能够深刻地反映社会背景，揭示社会中的腐败、堕落和犯罪，并剖析人性的阴暗面。这种类型的电影往往通过悬疑和恐怖的氛围展示那些非主流社会价值所接受的故事和人物，并且通常都具有震撼人心的艺术效果。

在电视剧的艺术创作中，通常主要关注的是社会的日常生活，与犯罪相关的主题主要集中在警匪剧类型中。在网络剧方面，则主要以悬疑类型居多。以往的古装悬疑剧主要讲述的是府衙官员、仵作、捕快等人的探案故事，比如《御赐小仵作》和《唐朝诡事录》。然而，与这些剧集不同，《繁城之下》就是一部典型的黑色古装剧。剧集开篇就展现了官方捕快曲三更和他的同事前往稻田进行调查的情景，没想到受害人竟然是曲三更的师傅冷捕头。而凶手的作案手法非常残忍，使用一根木棍从受害人的尾部贯穿至头颈，这一影调和手法类似于电影《杀人回忆》中的开场情景。随后出现的连环杀人案件更是愈发残忍。而全剧高潮部分的陆家大火发生在月黑风高的夜晚，犯罪团伙是由陆家的仆人、管家、厨子和护院等人组成。曲三更的父亲也在这场火灾中被自己敬重的冷师傅捅死，可谓讽刺之至。有人说，《繁城之下》之所以独特之处在于，它首次描绘了一群人都是恶人的情景。然而，在我看来，这只是表面现象，因为在西方的黑色电影和美剧中，我们已经看到了很多类似的案例和人物。这部剧的真正价值在于，创作者深入到了时代背景的细节中，尤其是明末腐败的社会和吏治。比如剧中的宋典史从少年时的得志，到接近状元的成功，再到被卷入朝廷政治斗争中，最终被打入大牢身体残疾，并因此害死了自己的至交朋友，一生承受着无头之冤。还有“五侯府”与皂班易捕头之间的肮脏交易，以及杀人如麻的陆直竟然能够摇身一变成为蠹县势力滔天的薛举人，这些都充满了黑色幽默和残酷的讽刺。
为什么每个表面上都是好人的角色最终都变成了罪犯或帮凶？这在某种程度上类似于剧版《万历十五年》。而剧集中发生的大火，在某种程度上也预示着明朝即将覆灭的征兆和隐喻。更难得的是，剧集不仅停留在世界的表象上，而是深入、认真地探讨了何为公道。在剧中，宋典史和魏县令（小宝）这两位非常擅长伪装的人物，有一段非常富有含义的对话。魏县令对宋典史说：“那些上书举报的御史言官，让你致残的刑部堂官，忙于党争的朝廷大臣，还有那些指责你舞弊贿赂的愚民庸众，他们都没有受到惩罚。不是你的冤情无法得到平反，而是你的仇恨无法得到报复。”这段对话是整个剧集主题的总结和升华，令人耳目一新。宋典史本来只是想观看一场热闹，然而魏县令这番决绝的话语点燃了他的正义之火。他对曲三更说，我要让魏县令看到，所有的冤情都能够真相大白。何为公道？也许是一条有时曲折艰辛却依然向阳的道路。即便在痛苦和委屈中，也要坚守正义的信念。最终，光明将会驱散阴云，拨开重重疑团。举起残躯为正义祭奠，以慷慨辩明善恶，这是一种多么伟大的忍耐和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