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获导演工会终身成就奖：《追梦之旅》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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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李安穿着深色西装站在导演工会的领奖台上，灯光打在他标志性的黑框眼镜上。给他递奖杯的是刚拿下奥斯卡的杨紫琼，俩人一碰面就笑了——二十年前《卧虎藏龙》里玉娇龙和俞秀莲的恩怨，早化成了今晚的惺惺相惜。
“当年他们让我入会时有个条件，”李安突然压低声音，像在说行业黑话，”第二餐不准吃中国菜。”台下哄堂大笑。这梗来自好莱坞片场的潜规则：剧组放饭要是连吃两顿中餐，老外就要抗议。1995年拍《理智与情感》时，英国团队天天闹着要炸鱼薯条，气得他差点把剧本摔在草坪上。没想到这茬儿被写进了导演工会的”入会须知”，他当时捏着申请表直挠头：”这算文化歧视还是健康建议？”

他记得特别清楚，《卧虎藏龙》在北美爆火那年，导演工会突然成立了亚洲委员会。首映式后有个西装革履的白人老头拽住他袖子：”李导演，现在我们有专门的中餐…啊不是，亚洲事务部了！”周润发在旁边听得一口茶喷出来。如今工会餐厅的菜单上，宫保鸡丁和左宗棠鸡已经混在汉堡与沙拉之间，李安说这比拿奖更让他骄傲。
聊起拍电影那些年，他掰着手指数：”《推手》预算还没现在年轻人买设备贵，《绿巨人》烧的钱能造半个台北101。”最邪门的是《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在台湾搭的造浪池差点淹了整个片场。有场戏老虎理查德·帕克死活不肯看镜头，驯兽师急得说韩语，摄影师讲意大利语，他站在齐腰深的水里用中文喊action，最后愣是剪出个奥斯卡最佳视觉效果奖。
“我的片子啊，”他扶了扶眼镜，”《断背山》拿导演工会奖但奥斯卡没给最佳导演，《色，戒》反过来。”最惨是《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影评人一边骂”帧数太高看得头晕”，一边把它塞进年度十大烂片。说到这里他自己先乐了：”你们知道吗？烂番茄网站刚给我发邮件，说那片子评分悄悄涨到61%了——现在算及格了！”
台下坐着个叫爱德华·贝尔格的德国导演突然举手。这哥们年轻时在李安的制片公司打杂，有次拒绝了个高薪岗位，就因为在片场看见李安为个镜头反复磨36小时。”老板说我傻，”贝尔格指着台上，”可我想像他那样，哪怕只能拍出他十分之一好的电影。”李安在台上听得直搓手，突然用台语嘀咕：”夭寿，我成教材了。”
说到美国梦，他讲起小时候在台南看的露天电影。荧幕挂在榕树上，胶片经常烧出窟窿，观众就看着带黑斑的约翰·韦恩打枪战。”现在我的电影在纽约放映，放完有金发小孩跑来问玉娇龙后来找到剑了吗——这大概就是梦里才会发生的事。”他忽然正经起来，”不过梦不是一个人的VR游戏，是所有人潜意识连成的Wi-Fi。”
最后他盯着奖杯上的小缺口看了半天：”这玩意儿真结实，比我拍《卧虎藏龙》时吊威亚的钢丝绳靠谱多了。”全场大笑中，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对了，现在工会餐厅的陈皮鸡球，其实是我教厨师做的改良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