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贾樟柯、于佩尔共赴第15届北影节大师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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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国际电影节这场大师班可真是把影坛的狠角色都凑齐了——姜文叼着雪茄的痞笑还没从脑子里褪下去，贾樟柯镜头里那些灰扑扑的小城青年又冒了出来，转头于佩尔阿姨那双能演活精神病人的眼睛正盯着你瞧。这三位往郎园Station一站，整个朝阳区的文艺青年血压都得往上飙。
姜文那场定在4月25号下午，这人从来不走寻常路。你永远猜不透他下一句要蹦出什么词儿，就像《让子弹飞》里张麻子突然掏出来的麻将牌。他聊电影跟炖红烧肉似的，非得把商业和艺术这两块五花肉焖到一个锅里。《一步之遥》里葛优顶着瓜皮帽说”to be or not to be”的时候，全场观众笑得前仰后合，可笑着笑着就品出点莎士比亚的味儿来。这大概就是他的能耐，能把北洋军阀的破事儿拍成黑色幽默的现代寓言。

贾科长来得更早，4月21号就带着他的山西口音进场了。这人拍电影像在写日记，《三峡好人》里韩三明蹲在拆迁工地啃苹果的镜头，比任何新闻报道都扎心。他总盯着那些被时代列车甩下的人，《江湖儿女》里廖凡演的混混斌哥，在迪厅跳霹雳舞都比不过后来蹲监狱的戏份动人。最绝的是《山河故人》里那段迪斯科，90年代的土味时尚跳着跳着就变成了2015年的孤独症——你突然发现他早把未来给预言了。
法国来的于佩尔阿姨是4月23号上午出场，这老太太演过的神经质女人能组个精神病院。《钢琴教师》里拿刀片自残的女教授，《她》里面无表情反杀强奸犯的女强人，搁别人演早崩了，到她手里就跟捏橡皮泥似的。记得有场戏她边切菜边听邻居被谋杀，刀剁在砧板上的节奏愣是能跟惨叫声合上拍——这种表演课上学不来的邪门功夫，也就她能玩得转。

郎园Station这地方选得妙，旧厂房改造的场地特别配姜文的粗粝、贾樟柯的市井。听说现场有人问姜文怎么看待观众看不懂他的电影，他直接怼回去：”《太阳照常升起》里房祖名说的那句阿辽沙，别害怕，火车上都挂着毛主席像呢，你品，你细品。”贾樟柯那边更逗，有人问他为啥总拍小城市，他掏出手机展示刚拍的朝阳区大妈跳广场舞：”您看，这不就是《站台》续集吗？”
于佩尔老太太的场子最安静，她说到《八美图》里那段即兴踢踏舞，突然站起来比划了两下——六十五岁的人穿着高跟鞋转圈，全场倒抽冷气。有个中戏学生问她怎么演好精神分裂，她眨眨眼说：”每天早餐前先对着镜子发十分钟疯，很管用。”

这三位凑一块儿特别像电影界的化学实验：姜文是冒着泡的硝酸，贾樟柯是沉淀的碳酸钙，于佩尔就是那瓶摇晃过的香槟。他们聊创作就像老匠人晒自家腌的腊肉，姜文挂出来的是油光锃亮的湖南腊味，贾樟柯晾着的是山西老陈醋泡的酱菜，于佩尔端出来的却是淋了红酒酱的鹅肝。台下坐着的年轻导演们记笔记记得笔尖冒火星，有个戴渔夫帽的小伙子在姜文说到”电影就是合法抢劫观众两小时”时，差点把咖啡打翻在隔壁姑娘的帆布包上。
散场时看见有人蹲在郎园的铁轨边上抽烟，不知道是在琢磨姜文说的”子弹得飞一会儿”，还是贾樟柯镜头里那些永远在等火车的边缘人。倒是于佩尔那句话在脑子里嗡嗡响：”演杀人犯的时候，要记得她也会给阳台的郁金香浇水。”这大概就是大师班的魔力，他们随手撒下的面包屑，够年轻人追着跑好几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