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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面
聂九罗的手在粘土上游走,指尖所及,人脸的轮廓渐渐清晰。工作室里只开了一盏射灯,光线聚焦在未完成的雕塑上,四周散落着已完成的作品——无一例外,全是女娲造人的各种形态。有的刚捏出人形,有的正被赋予生命,有的已准备奔向人间。
“女娲抟土造人,”她轻声自语,“那谁创造了地枭?”
手机震动打破了工作室的宁静,屏幕上闪过一条加密信息:“地枭有动静,南郊废弃工厂。”
她洗净双手,打开工作室暗门。柔和灯光下,雕塑工具井然有序;而暗门后,冷兵器静静陈列。她的手指轻抚过一柄特制短刀——疯刀的传承,猎枭人的使命。
***
炎拓从噩梦中惊醒,汗水浸湿了真丝床单。梦中总是那片雨林,父亲临终前的喘息,母亲空洞的眼神,和失踪妹妹最后一声呼唤。五年了,这些画面从未远离。
他起身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的霓虹灯火。这个他长大的城市,如今看来却处处是谎言。林喜柔——那个他称为“林姨”的女人,地枭的首领,给了他优渥生活,却也夺走了他的一切。
手机亮起,是林喜柔的消息:“明晚家宴,别迟到。”
他回复简短应允,手指却不自觉轻颤。这种不自觉的颤抖近来愈发频繁,是长期压抑的愤怒,还是即将爆发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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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郊废弃工厂内部别有洞天。霓虹灯光与幽绿照明交织,现代科技与地下巢穴诡异融合。聂九罗如猫般轻巧地穿梭在钢架之间,黑色紧身衣完美融入阴影。
“三只地枭,都在二楼东侧。”耳麦里传来搭档的声音。
她挑眉,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那一刻,温婉艺术家的气质荡然无存,只剩下猎手的锐利。
打斗来得突然而猛烈。聂九罗摒弃了花哨的招式,每一刀都直奔要害——地枭的脊椎。它们以人类脊髓为食,她便断其根本。
长刀划破空气,四十秒不间断的攻防,最后一只地枭倒下。她没有喘息,只是冷静地擦拭刀刃。
“清理完毕。”她对着通讯器说,声音平静得像刚完成一件雕塑。
转身欲离时,她瞥见角落里一闪而过的身影。几乎本能地,她掷出手中短刀。
刀锋擦着那人耳边飞过,钉入墙壁。
四目相对的一瞬,聂九罗认出了那张脸——炎拓,林喜柔的养子。但他眼中没有地枭的凶残,只有与她相似的惊愕与探寻。
***
“你去那里做什么?”林喜柔的声音冷得像冰。
炎拓站在豪宅的落地窗前,没有回头:“确认一些事情。关于我父亲的事。”
林喜柔走近,病态关切的眼神几乎能以假乱真:“你父亲是意外身亡,我说过很多次了。”
“是吗?”炎拓转身,直视她的眼睛,“那为什么我查到的资料显示,那天晚上,工厂区域有异常能量波动?”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林喜柔最终叹了口气:“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她离开后,炎拓打开密室,墙上贴满了照片和笔记——父亲与林喜柔的合影,地枭活动的记录,以及女娲造人的相关资料。最近新增的,是一张聂九罗在艺术展上的照片,旁边的标注是:“雕塑家?猎枭人?”
他的目光停留在聂九罗的作品照片上,那些女娲造人的雕塑,似乎隐藏着某种规律,某种与地枭长生秘密相关的线索。
***
第二次相遇在艺术馆闭馆后。聂九罗正在布置自己的新展,忽然感应到什么,猛地转身。
“你是怎么进来的?”
炎拓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没有武器,只有一份文件夹:“我们需要谈谈。”
“谈什么?谈你那个地枭‘母亲’?”聂九罗的手指已悄悄按在警报器上。
“谈徐福东渡的宝船,谈两千年前的恩怨,谈为什么地枭开始变异。”炎拓打开文件夹,展示里面的照片,“还有谈这个。”
聂九罗瞳孔微缩——照片上是她最新作品的细节,那个尚未展出的,揭示地枭弱点的大型雕塑。
“你在调查我?”
“我在寻找真相。”炎拓的声音带着疲惫,“我父亲五年前死于地枭之手,尽管林喜柔坚称是意外。我母亲因此瘫痪,妹妹失踪。而现在,地枭内部出现了分裂,一部分想要与人类和平共处,另一部分…”
“准备全面开战。”聂九罗接上他的话,警报器上的手指缓缓松开。
两人站在空旷的艺术馆中央,周围是聂九罗创作的雕塑群——女娲与人类,人类与地枭,纠缠千年的恩怨凝固在石膏与粘土中。
“你知道为什么地枭以脊髓为食吗?”聂九罗突然问。
炎拓摇头。
“因为女娲造人时,以自身脊髓混合泥土,赋予人类灵性。地枭想要获取的,不只是营养,是那种创造的力量。”她指向最大的那尊雕塑,“而我的祖先,第一批猎枭人,守护的就是这个秘密。”
“所以我们是天生的敌人?”炎拓问。
聂九罗没有立即回答。她看着眼前这个消瘦却坚定的男人,看着他眼中与自己相似的痛苦与执着。
“地上为人,地下为枭,”她轻声说,“但你我,似乎都站在边界线上。”
远处隐约传来警笛声,不知是巧合,还是地枭的又一次行动开始了。
炎拓伸出手,不是威胁,而是邀请:“合作?”
聂九罗看着他的手,又看看自己的——一双既能创造艺术又能终结生命的手。
最终,她握了上去。